细数电视“套娃”收费：按的是遥控器点的都是陷阱

　　据人民日报消息，8月21日，国家广播电视总局联合工业和信息化部、国家市场监管总局、中央广电总台等有关单位，在北京召开治理电视“套娃”收费和操作复杂工作动员部署会。会议要求在今年年底前，开展试点工作和专项整治，电视“套娃”收费现象得到明显改观。

　　▲8月21日，多部门在北京召开治理电视“套娃”收费和操作复杂工作动员部署会。图片来源/央视新闻

　　22日，“多部门专项整治电视套娃收费”话题迅速登上热搜，引发全网关注。公开报道显示，近年来，互联网电视花样百出的套娃式收费，一直是观众投诉的重点。电视套娃式收费有哪些常见套路？被曝光多年为何仍坚持套娃式收费？有关部门和行业专家对此有何对策？

　　开机先看广告，点击进去就让你买各种会员：电视（本身品牌）内置会员、视频平台会员、少儿会员、体育会员、游戏会员……公开报道显示，近年来，互联网电视“套娃”收费套路可谓五花八门、花样百出，让人叹为观止。其中，爱奇艺的“套娃式”薅羊毛屡被媒体公开曝光，还被消费者起诉到法院。

　　据齐鲁晚报今年2月3日报道，因被限制投屏（清晰度被限制在480P），一名爱奇艺平台7年“老粉”用户将爱奇艺告上法庭，北京市互联网法院随后立案。

　　该用户称，自己2017年成为爱奇艺会员，连续充值成为黄金VIP会员已有5年多。今年1月11日，他发现爱奇艺将黄金VIP会员投屏清晰度限制在480P，如需更高清晰度必须付费升级至更高级别会员。

　　事实上，在被7年“老粉”诉上法庭之前，爱奇艺限制投屏的做法已引发争议。1月13日，上海市消保委就发文批评，直指爱奇艺限制投屏加收费用的做法不厚道：套娃式充会员薅消费者羊毛的做法，要不得。

　　这并不是爱奇艺头一次惹上官司。2019年，在网剧《庆余年》热播之际，爱奇艺推出“付费超前点播”服务，VIP会员花费50元可在每个更新日比普通会员再多收看6集。该模式引发大量VIP会员的不满，“会员权益随意变化”“玩‘套娃式’文字游戏”……

　　身为VIP会员的上海律师吴声威一纸诉状将爱奇艺告上法庭。2020年6月，北京互联网法院宣判，超前付费点播服务违反“热剧抢先看”约定，构成违约，应向原告连续15日提供爱奇艺平台“黄金VIP会员”权益。爱奇艺不服提起上诉，二审维持原判。

　　“想找个免费的动画片就像大海捞针，一不小心就跳转到各种下载页面，被诱导开通会员。去掉广告要买免广告会员，投屏要买电视端会员，看个电影要买限时的影片券，给小孩看动画片，还要买儿童专区的会员……到处都要会员。”市民郝阿姨表示，想给放暑假在家的孙子看动画片，没想到接连遭遇“会员陷阱”。

　　媒体调查发现，很多智能电视品牌都有自己的内容平台，但又内嵌了奇异果（爱奇艺）、云视听极光（腾讯）等热门视频平台。无论哪个平台，点进去都有各种套餐，引导消费者充值会员。在未开通会员状态下，大多数视频内容只提供5分钟试看时间。

　　“家里电视上安装了某视频软件。在手机上开通会员后，（电视）却无法使用。后来才知道，会员分两种VIP，普通VIP只能看电脑版视频。”消费者肖玲在某投诉平台反映，补缴了100多元升级到更高VIP，才成功在电视端看到视频节目。

　　不少消费者认为，开通了手机、电脑端的视频软件会员，就可以登录到电视上，享受“全端”视频资源，但事实并非如此。以爱奇艺为例，手机、电脑、平板均可使用的黄金VIP，12个月会员费用为258元；“电视端也能看”的白金VIP，12个月会员费用为388元。

　　为吸引用户开通电视端会员或成为“全端”“全屏”会员，不少视频软件都使用了大同小异的低价引流策略。比如，优酷酷喵VIP，连续包月首月券后3.5折，原价35元只需12元；芒果TV全屏会员原价35元每月，新用户连续包月价同样为12元，到期前自动续费35元每个月，可随时取消。

　　不少用户反映，起初图便宜，首月付几块钱就可成为VIP会员，原打算优惠到期前取消订制，结果一忙就搞忘了，到期后系统自动成为全价会员。年底算账，不是一笔小钱。

　　购买会员后，平台并不是“一视同仁”，而是将会员分为好几个等级。用户需要持续购买会员，才能一直升级，享受更多服务。一些视频平台，根据投屏画面的清晰度划分会员等级，比如低等级会员只支持480P清晰度，黄金会员支持1080P高清投屏；4K画质须充值到白金星钻会员。

　　还有些平台会限制会员账号的登录终端，会员账号一次只能在一个终端上登录，比如在手机上使用就无法在平板上使用。

　　即便用户愿意充成员，还有不同细分领域（视频专区）等着你。比如想在某品牌电视上看儿童动画片，需要额外购买“儿童会员”；想看体育赛事，需要额外购买“体育会员”；想看动漫，需要额外购买“FUN会员”等。成为某平台的影视会员后，想看《阿凡达：水之道》电影，还需额外支付7.2积点，且积点仅支持分档充值。因观看此影片最低需要支付12积点，也就是需要充值12元……

　　除了种类繁多复杂的会员收费，市民李先生更无法接受的是：他购买的电视会员年卡（该电视品牌）到期后，不仅无法观看奇异果TV，就连此前购买的优酷、腾讯会员权益也无法继续使用了。客服给出的回答是：必须开通电视影视会员，其他（平台）会员权益才能使用，“这不是变相地式消费吗？”

　　智能电视为什么会出现“套娃式”收费现象？“这并不单单是视频网站或电视硬件厂商某一方的问题，而是其背后层层嵌套的各方利益之间商业博弈的结果。”中国家电网总编吕盛华认为，智能电视既可以接有线电视网，也可以接互联网，这两种背后对应的是两个不同的体系。互联网电视体系相对复杂，包含了内容服务方、牌照持有方、平台运营方和电视硬件厂商。

　　我国互联网电视服务行业实行许可准入制，要想在智能电视上提供视频内容服务，需要广电总局发放的“集成牌照”和“内容服务牌照”。而爱奇艺、腾讯等视频平台，属于有内容无牌照的内容平台，它们只能与拥有牌照的机构合作，才能在电视端上线视频内容。以前手机端会员费直接交到视频平台，现在多出一方，其费用也相应提高了。

　　“加上内容服务商提供的视频内容，其版权为不同主体，每一方都需要在市场中获得合理回报。所以，观众想看这部剧，就要办这个平台的会员；想看那部综艺，又要办另一个平台的会员，这也导致了电视层层收费现象。”吕盛华说。

　　“目前，针对这些电视厂商和视频平台的会员定价，没有制定相关标准或行业规范。”吕盛华说，智能电视为盈利而植入广告和采取各种会员制，但这不是罔顾用户需求的理由，盈利也要有度，智能电视最终还是要靠内容和用户体验取胜。

　　现在，电视厂商推出了越来越多的4K、8K高清画质、杜比全景声音响等产品。对电视机厂商而言，应着力于改善内容环境、提升用户体验，探索多平台多用户端互融互通的电视会员体系，让收费更合理，会员体系更简洁。

　　浙江大学国际联合商学院研究员盘和林建议，视频软件平台首先要保持信息透明，平台要公开费用支付构成，使用户知晓和信任，“多少钱买的哪些内容要明确，支付版权方的构成等信息要适当公开。”